“黔州刺史冷鸣,朕让他清理田亩时总是推说黔州地偏人穷,七分山二分水一分田,民风淳厚,少有侵吞。这个自称民风淳朴之地,送给刘维国明珠十斗,黔砚十方,药材十担,锦缎百匹,腊味两车,好家伙,这哪是穷人的手笔?”

    “楚州、登州、化州、青州,出手都在万两之上,其他各州出手也不小啊。喔,京中还有些有钱人,一送就是黄金千两,朕的国库空空,有些人却富可敌国。刘维国,你过了生日比朕都要丰光啊。”石方真转过脸,冲着刘公公狞笑道。

    刘公公要倒了,众人盘算着,自己送的寿礼算是丢到了水里,不但没听到响反要担心受牵累,这笔买卖亏了。

    刘公公跪倒磕头道“奴才该死,魏中丞所奏都是实情。不过奴才倒不是为了贪财,奴才是见宫中用度开支极紧,多吃一个菜、多点一根烛娘娘都要思量。奴才这才胆大妄为,收了不该收的礼,这些钱财奴才一分也没敢动,造好册,两日前已经命犬子送交宫中,名册已经交给了娘娘,这是奴才自留的一份,请万岁过目。”

    高,实在是高,众人惊佩莫名,什么叫做揣摩圣意,什么叫做邀宠固恩,刘公公用教科书般地演绎呈现在诸人面前。诸公把惊佩的目光投向刘公公,同时也把讥诮的目光望向魏中丞。

    魏怀超脸色铁青,恨不得能钻入金砖的缝中,心中满是悔恨。当初范师本曾劝过自己暂缓上奏,可是自己一心求名根本听不进去,结果被刘公公反手一击,让自己下不来台。自己就像个小丑般蹦上跳下,演了场笑话,顺带将满朝文武得罪了个光,更不用说把刘公公得罪到了底。

    脑袋中胡思乱想着,被天子的怒喝声吓回了魂。

    “……折银二十七万余两,还不算那些奇珍异宝和名人字画,啧啧,朕的大郑是国贫民富,准确地说是国贫民贫官富,一个个吸食民脂民膏,挖着江山社稷的墙角,枉你们也叫饱读诗书,皮之不存毛之焉附的道理不知道吗?”

    众人只得重新拜伏于地,有口无心地念道“万岁息怒,臣等死罪。”

    “魏怀超。”

    魏怀超一机灵,连忙应道“臣在。”

    “魏卿,你能不畏权贵,不惧众怒,此种做法才不枉御史清直之名,朕心甚慰。着吏部记档,魏怀超晋升一级,暂时仍居御史中丞之位。”

    魏怀超狂喜,自己这一把赌对了,虽然得罪了刘公公和众臣,但讨了万岁的欢心,而且还官升一级,这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。在众臣羡慕的眼光中,魏怀超诚惶诚恐地谢恩。

    “啪”的一声,石方真重重地一拍桌上刘公公交上来的名册,怒道“着吏部按此名册查问,这些送礼的官员中有没有侵吞田地,一一查实回报。那些送礼在千两以上的官员想来是不差钱用,罚没一年的俸禄,记录在案。”

    众人咧了嘴,这真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,倒霉地紧。

    这一次石方真显然早有预谋,继续道“韦爱卿,由政事堂牵头,着吏部、户部重新安排清仗各州田亩事宜,于六部九卿中抽调人员分赴二十七州,督促清仗一事,此次清仗就以各州官员和朝庭官员家为重点,查查满朝文武是否有侵吞田地的情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