袅袅青烟又在暗色的阴影里变得清晰,慢慢盘旋着升腾,像是蜿蜒着的永无尽头、永远重复的阶梯。

    前调淡雅的兰香逐渐被后调的芍药香覆盖。

    郁贵妃望着合起来的门扉,望着透过木门的格子窗落下的日光,似乎有些出神,不知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“娘娘再等一等,玉才人那边就不足为患了。”秀雯道。

    “不足为患吗?”贵妃轻轻笑了声,笑声里带着长长的叹息,“不是她,左右还有别人。”

    “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”她伸出手,指着鎏金香炉里升腾起来的青烟,“旧人去了,新人又来,就像你给这炉子添香一样,这烟,只要还有香,只要炉子里还烧着火,就永远不会散。”

    “等殿下……出息了便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等他?”贵妃冷冷笑了声,“就他那个榆木脑袋,估计日后还得本宫帮衬。这么大了,连五经都读不熟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还小嘛,娘娘放宽心,说不定殿下是大器晚成呢?”

    “大器晚成?要真等到他成才的那一日,本宫大概早就化作一抔黄土了。”

    “呸呸呸,娘娘您净说这些晦气话。”

    “左右本宫也不怕什么,”贵妃道,“说句大逆不道的话,与其等着他成才,倒不如本宫效仿裕太后垂帘听政来得可靠。”

    “娘娘小声些,当心隔墙有耳。”

    “有耳也好,无耳也罢,左右皇上疑心本宫不是一天两天了,”贵妃靠在榻上,“只要我郁家还在,这些话,左不过是多一条少一条的罪证罢了,有什么要紧的。”

    又问:“我父亲那边可送消息进来了?”

    秀雯道:“还没有,娘娘再等等,左不过是这一两天的事儿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