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每与母亲拌了嘴、怄了气,他就不管华仙叫娘,而是学外头人YyAn怪气地叫‘公主’,华仙听了不免又好气又好笑,场子能圆回一多半去。大姑娘本不打算管这闲事,偏他在外面嚷什么‘过河拆桥’、‘翻脸不认人’,翻个白眼还是叫他进来了。

    晖哥儿今日见了外客,身上还是圈金绒绣的青金sE蟒袍,足蹬羊皮靴,叫火光白雪一衬,眉目间隐隐有了两分b人的贵气。好在他本人不着四六,进门先问她哪里能借他躲躲,那点凌人之气很快消散无踪。

    李持盈边卸首饰边好奇: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她就出了一天门,怎么公主动了这么大肝火?

    几个丫头都识相地退去外间,唯有一个梅枝伺候她梳妆净面,他盯着她妆台上半温的玫瑰露,半天才叽叽歪歪道:“元宵节公主想让我一起进g0ng,我说没意思,不如留在家里看灯或去姐姐家玩发条小狗。”

    他难产,在这个婴幼儿夭折率极高的时代哪怕是嫡亲外公、至尊皇帝也不能说动华仙冒险,五岁前不管是过年还是圣寿,公主从没让他露过面——大冷天的,万一孩子冻着了怎么办?不过皇上待他倒是极好,逢年过节从来不忘赏赐。

    她看着他那身金光闪闪的蟒袍:“你今儿见人了?”

    “都是来奉承爹娘的,”梅枝照规矩给他也上了一碗玫瑰露,他接过来就喝了,边喝还边一脸不忿,“公主懒怠听,倒把我叫去站了半天。”

    其中有个穷举人,论资排辈起来跟他学里的老师是一辈,这就很尴尬了,师长的朋友也是师长,他还得垂手站着听人家说话,累得两腿cH0U筋也不能露出一丝不恭敬的样子来。

    “我担心娘要把他弄进来,给我做先生。”

    李持盈了然,家教,还是一对一的那种。

    “我能不能在你这儿住一晚?”二爷踢着腿,不时拿眼睛瞟她,“我睡外头就行。”

    李姑娘本能地察觉出不对了:“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事?”

    “……我把娘最喜欢的那瓶西洋香水打碎了。”

    华仙当然不是真的要为了一瓶香水把儿子怎么样,一时气急是真的,没动大怒也是真的。“我是恼他不知好歹!”过了年就七岁了,哪能还跟小时候一样任X妄为?除夕不让他进去是怕g0ng里气氛不好,如今皇上金口玉言,点名问起他,他倒跟万岁爷讨价还价起来了。

    “圣旨如何有打折扣的!”

    满屋奴婢不敢搭腔,唯有李沅笑了一声:“他小人家哪里懂这些,到时你带他进去不就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