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至于做官......”他撇了撇嘴,“其实也好的吧。不都说吗,‘一人得道,鸡犬升天’。我要是真得了官职,药庐的生意也会好做一点。日后跟人闲话起来,我爹的腰杆也能挺直了。”

    凌萧听着皱起了眉。

    “你考取功名,就是为着光耀门楣?”

    “对啊,”李思看着他,“不然呢?”

    两人对视一会儿,凌萧不敢置信地道:“你难道从未想过,为官掌权,是要为帝王辅霸业,为百姓谋安生吗?”

    闻言,李思皱了皱眉,低头想了想,诚实道:“没想过。”

    “那百姓要你这个官做什么?”凌萧没来由有些气闷。

    “天下读书人不都一样吗?”李思一双清澈的桃花目中有些茫然,“寒冬酷暑,悬梁刺股,不就是为了求个功名,衣锦还乡吗?”

    他说得太理所当然了,倒把凌萧问得一怔。

    “难道就没有人,想的不仅是一己荣辱,而是心系天下家国安危吗?”

    许是他的语气有些严厉,李思听完后呆了呆,才摇摇头,诺诺道:“不知道,反正我没见过。”

    “没见过?”凌萧一扬眉,“你们书院......”

    说到这儿,他猛地想了起檀荇,还有段锦澜,弛虞恭,以及“狐虎帮”一类乱七八糟不伦不类的东西,不由倏地住了嘴。

    “唉......”他轻轻叹了口气,又在眉心捏了捏。

    “我们书院的人大都不想做官。”李思道,声音比原来低了几度,“他们说做官可没意思了,每日早起应卯,连个囫囵觉都睡不了。可到了地儿却闲得头顶长草,一天到晚屁事儿没有,就是几个老头子喝茶聊天,虚度光阴。可闲的闲死,忙的忙死。若不想喝茶混日子,让家人使使劲儿,调到紧要的位子上,又会忙得连饭都吃不上。尤其一旦上头有任务派下来了,那公务繁重的,有时甚至接连几月都归不得家。”

    “这些都还不算什么,最累人的,是同僚间的倾轧猜忌,勾心斗角。一个不小心,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,轻者丢官降职,重者甚至有掉脑袋的风险。自幼相熟的人,昨日还在席间把酒言欢,今日就成了死对头,还是不把人赶尽杀绝不罢休的那种。有人一朝飞黄腾达,就有人一朝家破人亡,都是旦夕间的事,根本预料不得。段氏一门不就是前车之鉴吗?段锦澜从前如何嚣张,还不是说死就让人给弄死了,事后连个说法都没有。他的事一出,我那几个相熟的同窗便更不敢做官了。”